放花(种天花)是一种历史悠久的古老文化,具有丰富的民俗文化内涵和深厚的科学文化底蕴,不仅是民俗文化,而且还是预防医学、治疗医学和护理医学文化。
史料记载,当年天花病肆疟世界,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三十,幸存者中,百分之二十的人留下麻脸。于都放花在国内比较先行,比西方的种牛痘更是提前了一百多年,普种牛痘前,为天花病的预防治疗,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历史功勋。
放花,以自然村寨为单位,每三年一运,由族长出面延请花童先生,请神、接驾、装坛、放花、抱花、睄花童、养仙坛,之后下坛、送驾,历时一月余。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里,有一系列民俗活动和清规戒律,比如打扫、洗刷、斋戒、沐浴等。全村肃穆安静,独尊仙太婆婆,信奉仙太婆婆普渡众生,将花种撒向人间,并护佑信仰她的“花童”平安“出花”、“收花”,顺利迈过人生这道“铁门槛”。期间,人们不能吵架,抱花夫妻不能同居,在宗祠内请神、接驾、装坛、养仙坛,其规模随人口和经济状况而有所不同。大者,规模蔚为壮观、耗资巨大;小者,如山区单家独户即只在灶神处装一灶坛。无论规模大小都遵照相同的清规戒律虔诚膜拜。整个村寨极力营造一个平等、宁谧的和谐环境。连“狗”都在神龛下设有一个神位,称为“部下尊神”,人们尊称其为“舅公”,不能轻易冒犯。周边村寨要敲锣打鼓到设在宗族祠堂的仙坛来娱乐、赌博、养仙坛。大家对仙太婆婆的花童说话都要一团和气,极尽恭维奉承,不可轻易冒犯得罪,叫做“仙太婆婆名(讲)不得”。
于都民间熊氏放花别具一格,不同于一般的衣痘、浆痘、水痘、旱痘四种放花方式,而是先选一山区单家独户养苗种,然后再将采集到的“苗种(病人身上带有天花病毒的脓痂)”置于贴身处,保存在一定温度下,到放花时用“人奶(培养基)”混合研磨后,再接种到“花童”的上臂。大约一个星期左右,天花集中在限定区域内发病“出花”(出现痘疹)。放花后“花童先生”则按时“睄花童(巡视诊治)”,以确保花童平安。从“放花”到“暖花”、“出花”、“灌浆”、“结痂”,再到“收花”痊愈,历时一月余,“花童”从而获得终身免疫力。整个过程中“花童先生”通过香头(族长),结合民俗,把护理知识普及到了家家户户,尤其为每个家庭妇女所掌握,这在世界医学史上也属罕见。
《痘疹精详》系总结历代痘疹治疗经验的专著,共十卷,清·周甄陶撰,成书于1794年。由《痘疹新书》、《种痘新论》和《活幼心法》发挥而成,书中论述痘(天花)疹(麻疹)症治及种人痘法,对请神装坛等民俗文化也有详细记述,颇多经验之谈,实用价值极高。国家图书馆和新版《中国中医古籍总目》中均查无此书,于都所藏系绝版孤本,属珍贵文物。
于都民间熊氏放花,灵活运用《痘疹精详》的知识,从选择采集苗种的地域到选苗种、放花、养花、识花、护花、疗花的全过程中,有独特的经验体会和知识贮存。放花发病后,在天花病的治疗中,他们利用人们对仙太婆婆的虔诚心理,对“花童”小心加以呵护,同时凸现“治未病”的中医特色。依据发病过程中不同阶段的不同“花型”、“花色”、“花状”、“出花次序”、“分布状况”,以及其它相应的症状、个体素质和气候环境等因素以整体观念进行“同病异治”的辨证论治、组方用药,让其出花及相应病情依照“花童先生”的意愿方向发展。在紧紧把握“出花”这一关键时,又显现了“异病同治”的辨证论治之特色。由此,减轻症状,防止并发病的发生,这是西医所无法比拟的。其疗效独特显著,痊愈率高达99%以上,很少出现危重病人和“麻脸”等后遗症,社会影响极大,声誉极高,有很高的传承和科研价值。( 熊瑞祥 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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